麻 烦 的 围 墙 |
时止今年七月,整整半年多时间里,陆陆续续画了几张新的雪景山水,但总觉得不是那么的令人满意,心情更是糟糕的厉害:好些画总是在从一开始的兴奋状态之中“丢失”在了中途,令我茫然而不知所措!原先所设想的效果、打好的草稿一旦要转化成笔墨时就立即变得困难重重——作品总是在已有的园林雪景周边徘徊,仿佛进了园林的这扇门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几年来,我画的园林雪景的确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风貌,可总不能老是这样吧?一直以来,苦苦想摆脱古人的雪景模式,历经种种磨难“终入”园林,可到想出来时却又出不来了! 究其原因,问题就出在我自己身上,在过去的园林雪景里,我总是喜欢在画的顶端画上一段长长的淡淡的墨青色古围墙,或者是一整排疏密相间的“无顶”树林围墙,这样一来,即免掉了画背景天空的麻烦,又能与地上大面积的雪的白色形成一个比较大的反差,还能得到一个相对洁净和谐的主调子——此招着实可谓一举三得!可惜的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问题:统一的“围墙”的确给我带来了许多的好处,却同时也给我造成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作品多了,内容看上去显得过于类同,整体之间缺少变化。为此,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彻底拆掉这段“围墙”!于是就出现了上述无端的烦恼。因为所有的想法刚开始时在感觉上一定会是无比美好的,但在这美好的背后往往是重重的困难:拆掉围墙后,我发现天空的灰色调与枯树枝丛之间的关系总是处理不好,再稍微往上加点远山吧,大量的留白只会使画面变得更加的不充实或不协调。我不断地思考着、摸索着。由于我一开始所画的新雪景多为枯树,每棵枯树的枝杈繁密而又形态各异,致使枝条上的积雪与背景天空的灰度在笔墨关系的处理上极难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刻意留点白吧,会显得过于做作,而且单一的去依仗树枝之间的变化来维持画面的经营,又很难表现出深远的意境!哎……我开始烦躁起来:这段曾经让我欣喜过的“围墙”转眼之间成了我自己面前一道难于逾越的障碍!难道我还得继续把这段围墙“造”下去? 不!框框是自己造的,我曾经给自己造过的不少框框,不是通过努力砸掉了吗?看来我还得继续砸! 纵观历代雪景绘画,尤其是唐宋佳作,都是画在“有底色”的绢上的:凡山石树枝皆用墨色在暗部稍做皴擦点染之后,直接在其阳面空白处“留”出雪来,屋宇建筑部分则用“拆瓦片”法以示雪意,复以淡墨晕染天空背景作衬。这种画法自古以来几乎已经成了雪景山水画固定的模式,并纵横了上千年。从表面上来看,整体效果的确比较统一的(因为有“底色”),但是总让人感到面临的雪景不够真实、不够自然——有寒气而少雪意(古人画冬景多称为寒山、寒林或许也有这个内在的因素吧)!还有直接用蛤粉在留白处“画”雪的,看上去只会令人感到更加的不舒服,完全失去了大自然真实雪景的浪漫和大气。现代也有不少画雪景的画家,他们所画的多数是北方的冰雪景象,技法多以“用矾胶水在生宣上制作冰雪”为主,如果单就技法本身来言,的确是创新了不少,但终因其制作痕迹太重,而无法脱离呆板的味道。相反,倒失去了不少中国画原先所应有的笔墨韵味。所以我不想也不能走这条路,我得画出属于我自己的全新的有雪意的雪景山水!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除了做大量的分析工作之外,我在继续研究传统古法的基础上,大量借鉴了北派的水墨冰雪画法以及西洋风景画中对雪景的表现手法。不停地搜索着储存在脑海中的所有的有关于冬天雪景的印象!夜以继日,反复揣摩,历经数月终于有所收获,找到了画不好新雪景的根源:原来,急于想“冲出园林”的我,在画新的雪景时,一不小心恰恰又掉进了“枯树、白雪、灰色天空”等这些程式化、概念化的东西的“陷阱”里…… 唐戴叔伦有诗曰:“花雪随风不厌看”,我想通过这一番努力,我已经真正触摸到了“雪”——她不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结晶体,她还应该同时拥有着温馨、纯洁和希望,孕育着“未来”春天的气息和浪漫。尤其是我画的南方的雪景,她不象北方的冬天那么萧条,因为在这里有很多树在冬季是不落叶的!所以“枯索”之间更多的应是夹杂在白色雪堆里的红枫和绿叶,黑、红、白、绿、灰等缤纷的五彩才应该是她的全部啊! 原因既已找到,方法也就随之而来了。经过不断地探索和调整之后,我终于相继较为成功地创作了出“香雪海”、“快雪时晴”之一二、“醉雪迎春”等新的雪景作品,进一步拓宽了自己笔下驰骋的天地——呵呵!继续吧!踏着眼前这灿烂的雪景,我要去营造心中更加迷人的冬日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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