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好像没有离开过艺术,三岁左右,开始练习毛笔字,除了颜、柳等体,记得还临过几个月“标准版”的《国际歌大字帖》,印象很深,浅红色封面,横向开本,楷书,非常规整,感觉近赵体。岁数太小,磨墨不现实,用大瓶的红色广告颜料在大字簿上写(那个年代物资稀缺,有啥用啥)颜料很稠(添水易晕化),故运笔不畅,加上年龄问题,大概就是个涂。同时,自由画画,一开始也没人教,自己拿支铅笔画小猪、画金鱼、画太阳、画野花……还画过一张男生头像,不管像不像,贴在墙上自嗨好几个月。五六岁吧,又开始接触音乐,摸过二胡,敲过扬琴,后来还练过口琴、碰过小提琴,扬琴“成就”****,小学中期,已是学校红小兵“乐团”的主琴手,小脸蛋抹上胭脂,一身小军装,能把“红星照我去战斗”等革命歌曲在舞台上“演绎”的“如鱼得水”。口琴玩的时间最长,至今抽屉里还躺有三把,还会一些,只是好久不吹,曲谱基本忘记,估计也快废了。
画画,是我打小发自内心最为喜欢的一个项目。记得小学上数学课,老师在上面教乘法口诀,我则偷偷在数学课本的封皮和内页空白处瞎画,画各式各样做体操的小人,被老师发现,叫上去罚站。现在想想,真的挺逗。还有一种罚站,也挺好玩,就是上美术课(当时应该叫图画课),我热心于帮助前后排不会画画的同学们做代笔,造成交上去的作业都一模一样,结果可想而知。
幸好,“倒霉”时间不长,我的那些“特长”很快被校长发现并重视,成了优待的“俘虏”,从此被“放生”,每到自修课,我就会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去练琴习画,主攻扬琴和简笔画(那时都叫宣传画),有时放学后还要再去练一会儿。冬天手冷,校长奶奶还给我织了一副无指手套,既“逃避”了学习,还获得了满满的幸福感,嘚瑟的一塌糊涂(顺便还成了前面提到的主琴手)现在想想,这大概就叫运气吧。
三四年级之后,出现第二个爱好:做手工,手工和玩经常是一体的,非常有趣,比如用竹子给自己做个蟋蟀筒,找些大约一尺左右长的竹子,粗一点的扫把杆也行,将每一段竹子切去部分皮面,刮平,再用小锯子平分三到四格,然后拿小刀在上面把一格格的小窗户给刻出来,中间剪一块牙膏壳子插入分段时锯好的缝隙里做隔断,每个格子养一只。绝对不比现在的网游简单。
我从小偏科,不太喜欢理科,于是,上课偶尔画画的积习一直保留到了初中,尤其是上物理课。我肯定照旧:临画《岳飞》的连环画,觉得那些铠甲和兵器特帅。一学期下来,《岳飞》画了一大摞,物理悲催了。不过依然还是得到了学校美术老师的青睐,一位上海画院早期下放在我们学校教书的老画家,姓乐,我们背后叫他乐老头,瘦瘦的个子不高,略有点驼背,在他那,我学会了写生、认识了宣纸,还一起做手工,用硬纸板、蜡烛、红墨水等材料创作了梅花图参加学校的国庆展览。初三时开始“改邪归正”,得以顺利考上高中(八十年代初,考普高超难,大部分同学去了技校和中专)。上高中没多久,凭借一腔热血和原有的那些绘画基础进入了学校的美术小组,开始了正儿八经的专业生涯。素描、色彩、国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负责教我们美术的老师是现任中国美院国画系一位教授的母亲,姓张,对我很好,经常把我带在她的身边,获益良多。九六年起,“遇见”陈逸飞先生,在他的引领下,又让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艺术殿堂。一切恰如先生送我的二个字:好运!
人说年过半百,我早过了。至今,逸飞先生的离开也有整整十五个年头了,不敢说白驹过隙,起码也深感人生短暂,有时候短的让人恍惚,令我不知所措。最近好几天没有写字画画的欲望,写点文字吧,脑子里也是空空的,今天啰里啰嗦,竟然满纸都是回忆。
原来,往事并非如烟,所有的遇见,都是温暖此生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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